正月初一，早上起床下樓，準備在附近轉一下。走到樓下，四處空寂，唯有樓房旁邊出口處有個擺攤人，正低著頭，利麻地削荸薺。我很意外，大街上冷冷清清，空無行人，在新年初一的清晨，能有生意？我認真地看了下小攤，不銹鋼鐵皮焊接的箱式推車，除了攤面上的荸薺，旁邊塑料筐上還擺了點核桃、臍橙，簡單的幾樣東西。

天氣有些冷，擺攤的男子穿了青色的羽絨服，戴著灰白色的帽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。隨著手中的刀上下翻飛，一粒粒白嫩嫩的荸薺逐漸積滿車上的小塑料筐。街上沒有行人，他削來賣給誰？他正月初一就一個人出來擺攤，他的家人呢？他沒回鄉下過年？我的心中不由升起一點小小的疑問。

這個擺攤的男子大約五十歲左右，在我樓下的路口擺攤已經差不多十年了。我搬到這個小區居住時就看見他在路口擺攤；大多數時候是他一個人，偶爾，也看見他的老婆，一個矮小粗壯的鄉村婦女在旁邊幫他，早前，還有個衣著暗淡的小女孩圍著攤位轉。記得七八年前，有天我下班回家，聽到家里喧鬧聲一片，嚇我一跳，趕緊打開門一看，四五個小孩在我家里玩耍：有的在客廳追逐，有的藏在臥室里躲貓貓，弄得整個屋子烏煙瘴氣，一片狼藉。我問女兒怎么回事，她說她下樓去買東西，下邊巷子里玩耍的幾個小朋友就跟著她到家里來玩了。我又問小朋友們到我家里來玩，大人是否知道？他們一個個搖頭，我要送他們走，小朋友們一個個嘟著嘴不情愿，其中一個小男孩還說他兜里的二十塊錢不見了；我掏了二十元給那個小男孩，然后趕緊送他們下樓，主要是擔心他們家人發現孩子不見了著急，當時，其中就有這個擺攤人幾歲的女兒。

那時，我的女兒還在上小學三四年級的樣子，那個擺攤人的小女孩呢，或許還沒上學，或許是假期學校放假，家中無人帶，大人就把她帶到攤位上，讓她一個人傻傻地呆著。小孩子的心性都是喜歡玩的，見有別的孩子玩耍就跟著跑了，以至于我將小女孩送到攤位上，那個當父親的還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跑到別人家里玩了半天。現在，當年的那個小女孩應該上初中了吧？好幾年沒看見她的身影，是回鄉下上學了，還是學業太重，沒時間到爸爸的攤位上來流連了？偶爾，我想問一下那個男人他女兒的現狀，可又覺得冒昧，就打消了念頭。

據我的觀察，那個擺攤的男人生意一般，攤位上光顧的客人不多。我曾經在他那兒買過荸薺，問他多少錢一斤，他回答了一個價，又問價錢有少沒有，他說都是這樣賣呢。木訥訥的，不茍言笑，沒有一句多余的話，對顧客不怎么熱情，反倒有些生硬，真不知道他的小本生意能否維持一家人的生計。

以我的印象，以往春節，他是年三十過后，初七八才出攤的，不知道為什么今年正月初一就出攤了。或許是這兩年經濟下行，掙錢不易，養家糊口難，想早早出門做生意，掙錢謀生？在空無一人的街頭堅守，守候的也許是一絲希望吧。

按以往的習俗，很多做生意的做到年三十前，春節期間通常要到正月初八才開市。“八”諧音通“發”，大概是討個生意興隆的口彩吧。我所在樓房附近的貴陽紅邊門菜市場，每年的年三十當天生意結束關張，通常到正月初八才開市；所以，一些家庭在春節前要多買點菜儲備起來，以免在菜市開市前沒有菜吃。但事實上，菜市雖然關了門，可在菜市外面的路邊，正月初一就有小販弄些蔬菜來賣，賺點辛苦錢，雖然菜價比平時貴一點，市民也樂于接受。

以前正月初菜場關張的日子，菜場外賣菜的小販零零星星，很少的幾個。讓我沒想到的是，我散步路過紅邊門菜場，今年正月初一的菜場門口格外熱鬧，盡管街上行人稀少，路邊的菜攤卻一個接一個，像開市了一般。看來疫情后，社會經濟下行，這兩年大家生活不易，少了休閑的閑情，賺錢的熱情高漲，正月里吃喝玩樂的風俗要改風易俗了。

本想散散步，過一會再回家自己做早餐吃——因為往年樓房附近的早餐店都要到初三、四后才陸續開業，不曾想，正月初一我家附近有兩家早餐店是正常營業的。我進去點了一碗腸旺面，付了錢，老板指著旁邊一個紅色的紙箱要我抽獎。老板說，獎品有現金，有免費吃面，有金牌會員資格，抽中的在一定時間內每次吃都可以享受優惠的折扣等（想不到做個早餐生意也這么卷，弄出這么多花樣）。我抽了個紅包，打開里邊是一塊二毛錢，老板說，喲，是月月紅，恭喜您發財！我乃上班一族，哪里發得了財，平安健康就好。借用老板的吉言，我也祝愿老板新年大吉，生意興隆，財源廣進！老板聽了我的話，非常高興，連聲說謝，給我煮的腸旺面哨子比平時加得足，可讓我盡了興。

世事艱難，生活不易，但愿上天眷顧那些為生活努力拼搏的人。在此，我祝愿正月里的擺攤人，各位老板、小販，生意興隆，財源廣進，生活越來越好！